是否人的记忆密码容易存放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就像我记忆中那些鲜美的味道,虽然异常清晰,却遥远得再也难以触及…… 很难想像,迄今为止,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竟然只是一碗肉片蛋汤。七岁那年患麻疹,医生说七天不能吹风,不能进食油盐。我用白糖拌饭苦苦熬了一周。痊愈时,母亲犒劳我,特意做了一碗肉片蛋汤,现在看来简单不过的食物在那年月也不是能常吃到的。鸡蛋搅碎后与大片精瘦肉、葱花、香油在锅中相遇,混杂出一种奇特的清香,让我一见倾心,永不能忘。那时,鲜嫩的肉质、自家栽种的香葱、纯正的小磨香油都是现今难以复制的。 好想吃一碗记忆中外婆家街角的馄饨啊!那年我六岁,弟弟一岁多。弟弟是早产儿,幼时多病,是个夜哭郎,天擦黑时就开始哭闹,晚饭除了街角的馄饨,其它食物似乎都无法抑制他想哭的冲动。每个傍晚,外婆或母亲会排队去那家店端回一碗,一口一口地喂弟弟,换来短暂的安宁。手工斩剁的五花肉、秘制的馅料配方、颗颗略显鼓胀的馄饨,显示了店主童叟无欺的品格和独具一格的魅力,难怪生意兴隆!每当此时,我总会巴巴地站在旁边,虽然吃不到,但看着氤氲的热气升腾,闻着馄饨的香味,也是高兴的。 忘不了读书住校时每次开学,母亲都会为我准备一罐豆豉泥鳅。那时候评价女人,主要看会不会持家过日子,母亲这方面是把好手。她会给孩子们做衣服,老大穿完了老二接着穿,还有,她很会做咸菜,比如说豆豉。三伏盛夏,挑五六斤饱满的黄豆煮透,放凉,用干荷叶包好放在竹匾上,待用筷子夹豆子能扯出长丝时,将晾干的红辣椒剁碎,与炒好的盐和发酵好的豆子拌匀,封坛。半月之后即可开坛,盛出一小碟,可以直接作为早餐的佐食,辣味不太刺激,豆子还有清甜的原汁原味;煎鸡蛋或是蒸肉、炒肉菜时放上一勺,那便是提神醒脑的下饭菜,让人食欲大增。开学前,母亲买来泥鳅用清水养两三天,去除泥沙味,我走的前一天夜里,她把泥鳅煎至七八分熟再放入自家豆豉翻炒入味,用玻璃瓶装好。每次我带的这罐招牌菜都会让同学们羡慕得流口水,品尝之后还不忘提醒我回去让母亲开家豆豉店。 但自母亲患高血压且听闻腌制食品对人健康不利后,已把这做咸菜的绝活弃置十余年了,这或许是传统饮食文化的一件憾事。 细细回想,后来,我的确也品尝过不少档次更高、制作更复杂的美食,但是因为并不稀缺,所以吃得随意,远不如记忆中物质匮乏时期最简单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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