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好故乡

一片土地的魅力往往不是因第一眼的惊艳，更在于慢慢感受后的余韵，东北便是如此。她没有江南水乡的烟雨飘渺，亦不似云南大理---古朴建筑与现代文明冲撞上的矛盾，她留给我们的只有平淡及平淡中掩藏的温馨与美丽。

长白山的天池，虽没有《盗墓笔记》中描写的动人心魄的雪景，却也是天上人间。站在山巅，只想臣服于此。碧空上的云朵缓缓移动，时而笼罩住天地，时而又轻轻散开，这是一种抽丝剥茧式的展示，好像佳人秀发始掠。那一刻，我终于理解“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小哥为什么会对着长白山朝拜。下山的路上欣赏沿途的风景，山间凌乱的石堆上长出了星星点点的黄色野花，石堆上一个木牌写着令人激动的四个字：高山苔原。苔原带，是地理课本中出现的名词，百闻不如一见，真真切切看到以后唯有叹服。这种极地风景竟在长白山上看到，从此它不只是一个抽象的学术词汇，它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不会褪去。

牡丹江这座小城，一如她的名字般美丽、干净，若是没有镜泊湖，或许鲜少有人会踏足那里。排列整齐的街道，胡同里实惠的小店，郊外广袤的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以及本不适宜在北方种植的水稻，还有江边嬉戏的学生……这个城市以最纯真的方式在运转，没有大都市的车马喧嚣，更难能可贵的是，人们自己也在心中修篱种菊，不因为游人如织而扰乱了生活的本真与宁静。2000年，香港导演陈果在他的电影《榴莲飘飘》里展现了牡丹江这个东北城市的诸多变迁，他对于北方土地深处的猎奇极具感染力，引起了人们的共鸣。十四年后，当我来到牡丹江时，脑海中浮现最多的便是《榴莲飘飘》以及与这里的地域坐标毫不符合的《小城故事》。

我无法想象长春曾是中国最现代、最先进的城市。行至长春街头，满眼皆是有些老旧的低矮房子。唯一感觉与大都市有些违和感的竟然是伪满时期日本人留下的建筑。日本，自“九一八”事变后，便对长春这座城市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伪满皇宫是长春市区内的旅游景点，亦是日本关东军侵华阴谋的体现，豪华的洋房，中西混搭的装饰设施，房间内挂满了末代皇帝溥仪的照片。当年的溥仪绝不会想到他曾居住了十几年的“皇宫”在半个多世纪后会变成一个教育基地，让成千上万的人们来参观，然后悟出勿忘国耻、振兴中华的道理，并且为他身为一个傀儡皇帝的可悲境遇而感到叹息。

回眸东北的历史辙痕，望见的是战乱与发展叠加交错的画面。当那些光荣与伤痛逐渐湮没后，它留下的是黑土地的富饶以及独特的北方味道。在火车窗外看到的参天的白桦林，让我想到了莫斯科的郊外，还有汽车在黑色栏杆外排队等待火车经过的情景，让我感觉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东北，是一个念起来平实厚重的词，它怀抱着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包括荒村、飞雁以及小学课本插图上的北方小院。它是我——一个南方孩子对于从未见过的雪乡的所有幻想，在岁月更迭中，亘古不变。在东北，人与大地都有着朴素的容颜，映照着平凡的历史与生活。

上个世纪30年代末，国民政府成立中山中学，专收“九一八”事变后的东北流亡子弟，其校歌唱道：“白山高、黑水长，江山兮信美，仇痛兮难忘……”最能代表东北的白山黑水在东北大地上驰骋，构造了灵秀雄奇的自然景观。

就在这个八月初秋，我站在东北的土地上，虽没看到它的浩浩荡荡，但也兀自感叹：白山黑水好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