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近古稀的我,小时候老家就有那眼井。井挺深,水清澈甘甜。听老人们说,有我的时候那眼井已经5、6年了。当时虽仅供七户邵姓人家使用,但至今还在默不作声地养育着一方人。依然储存清凉、无邪味,甜丝丝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 那眼井,是用黄火石垒的,工艺较好,底口大顶口小,井台是厚厚的天然青石板,排列挺紧凑。再说隔个十年八年的除了淘井、去污泥外,就重砌一遍井口井台。井台上一组用柞木搭的斜十字架八号铅丝固定,上面按着一个辘辘,井绳经常换,既安全又方便。一到春天,井上昼夜忙,你浇大田,我浇菜园,有节奏地辘辘升降响声,催人惜春。也给人带来改造大自然的喜悦。西头二叔在瓦房店镇作工。几家小青年都来帮忙。摇辘辘这活挺重,加之按顺序来,有时白天黑夜井都不闲着。只有人相互换一换。井水没有干涸过,但节气不等人,轮到谁,人手少,大家主动帮忙。这条街七户人家一条心,不论大事小事,从来没红过脸。人与人的交往特像这井水,源源流长。 那眼井确实时间不短了,而井边的故事也很多很多。听父亲说有一年,穿浅蓝色服装,胳膊上还绣着八路二字的部队,从海那边开过来,由于我的老家是辽南岚崮山山下,过了山第一个村子就是。村子周围除东边是条岚崮河外,大都是平坦的地。村与村又相距较远,再说春天的季节,杨柳和果木树都长出绿澄澄的叶子,远处只见到树看不清其它的。部队在这休息比较安全,部队人很多,中午在这吃午餐。由于村子住家较少,部队自已支起大铝锅,烧菜、熬汤、煮饭。因为水好喝,每人临行前还都灌了满满一军用壶。有一位操四川口音的战士说:“在拉树房村喝水,把卖糖的给气死了。”老家是河南的一个兵接过话茬:“这里水好、人好、地方好,下回我还来”。刹时溅起一阵欢笑声,转眼间一大队人马不见了踪影,后来听人们说部队奔了沈阳。部队走了,带走了乡亲们的心意,一路上不会口渴,可乡亲们个个都恋恋不舍,谁都明白,农民的好日子要靠当兵的保护啊,国家的安全,不全仰仗他们吗? 后来我的家乡拉树房村越来越大了,分前街、后街、北地,原只有七户人家的北地,过了几年后,发展到大小户十多家了,姓氏由单一的邵增加了曲、徐、沙。整个村有200多户。因为地肥靠山临海,加之淡水水质好,从山东逃难在此落脚的也不少。说实在的,只要肯出力,不懒惰,种啥收啥,就像大豆、玉米、谷子、红薯、高粱样样丰收。而菜园里的大白菜心多棵大,白萝卜又粗又长。芝麻、线麻、蓖麻、麻麻粗大籽肥。由其是大豆粒圆鼓鼓的,产量高,加工出的豆腐特别口感好,用大豆作的面酱、辣酱好吃极了,不论哪种植物,在人工的精心饲弄下,肥是主要的功劳,其次就是那眼井水。那时我家养一头大黄牛,个大力量大,蹄子特别大,角长、拉车耕地是把好手。就是这头大黄牛,一顿能喝多半桶井水。若放点米汤,更是喝个没够。这也可能是牛力气大的原因之一。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家也和其它农村一样入社,又过了些年实施承包。入合作社不大显。一搞承包,谁都愿意包那眼井周围的田地,其中因由不用说都清楚。为分田,村长只好采用抓阉儿,谁的手气旺,谁就沾到井水的光。打那以后,从这个村走出许多能人,喝那眼井水成气候者不计其数。怎么发现的呢?时间不长,战斗英雄喜报寄来了,工程师发明奖状邮来了,作家、书法家、部队团级干部、人武部领导、女医生、建筑工程师、矿长、研究员、公务员、农民企业家举不胜数。 记得有年天旱,地里的庄稼发蔫,高处的田地干的一踩直冒烟。有的要用火柴点都能当下燃起来。多数地区收成大减,而我们村损失较小,虽不如往年那样收成,但家家口粮自足,有的田多的家还有余粮,千功劳万功劳还归功于那汪永不枯竭的井水。 前年回老家给父母上坟,家乡的变化让我都不敢认出来,村里太富了。顾不上细看新景,我还特意去那眼井看看,水依然清澈,只是往日的辘辘、井架不见了,而井水通过管道随时用随时取。从老家当兵离乡到现在足有45个年头,而每当天旱口渴的时候,总忘不了那眼井水的爽身及快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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