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三代都是农民,兄妹六个,加上父母和爷爷奶奶一家共十人,爷爷年轻时就有病在身,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全家生计全靠父亲白天做农活争工分和晚上到璧南河打鱼维持。 父亲周叔太是独子,奶奶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特别期望我妈妈能够生一个儿子,直到我和弟弟的出生。 从我懂事起,就知道这个人口众多、生活困难的大家庭需要“庞大”的开支。我们几姊妹天天要张口吃饭,衣服一天天在变短,四个姐姐的衣服一般是大的穿了小的穿,到我这里已接不上趟,得重新做新服,我穿后再给弟弟。几姊妹读书,每学期每人要交1-3元的学费,每到交费时,父亲就很发愁,他拼命的多干活、做副业(养蚕),晚上再到璧南河打鱼弥补家庭开支。我上小学后,大姐、二姐初中毕业就回家帮助爸妈做农活。我们终于有玉米粑粑和小麦粥可以填饱肚子,逢年过节是我们六姊妹最盼望的,一年到头终于有新衣服(自己买几尺布请农村裁缝做)穿、可以有沙胡豆吃(自己种的胡豆和上沙炒),感觉那是最幸福的时刻。 父亲在我们村算是文化人,在我们这个周姓家族和村子中,父亲都是比较“有名”的。父亲早年曾就读于明善中学(今来凤中学的前身),常常用“明德、亲民、至善”的校训从小教育我们几姊妹。虽然父亲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意思明确,以至于现在我们逢年过节回家,父亲总要教导晚辈:做人要本分、为人要厚道、学生要以学业为主、不走旁门左道…… 我小学成绩不好,但总算有惊无险的升入了初中。初中比小学开支要大了,除了每年的学费外,中午还要在学校吃一顿,我那样的家境只有自己带米到学校旁边的饭店去蒸,再花两分钱买一小勺豆瓣下饭,就这样解决中午的伙食。初中三年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升入了来凤高中。当时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几姊妹不管是谁,只要你们努力读书,不管读到什么程度,我就是砸锅卖铁都要让你们学习。”高中生活就是住校学习,这样的开支对于农村家庭来讲就更困难了,基本是父亲带领全家拼命争工分,除去大家庭的生活开支就是供我读书了。当时,看到一个大家庭为我艰辛的付出,曾产生辍学的想法,父亲看出了我的担忧,他用朴实的言语告诉我,读书是我学业,其他不是我想的,供我读书是他的责任,至于结果就看我努力的程度。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高中三年顺利毕业,但是没有能顺利升入改变农村人命运的大学,我准备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学生时代,因为我还有一个弟弟已经读高一了,一个农村家庭供两个高中生是可想而知的。父亲劝导我:放弃很容易,但你将永远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再复读一年或许还有机会。就这样,我复读考上了西南交大,感谢我的父亲和整个家庭的鼓励与支持。 在全家的辛勤付出和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大学学业,放弃了毕业分配到铁路系统的机会,按照父亲的建议自荐到青山公司工作至今。儿女们成长的同时,老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几年前由于父亲心率不齐,在全家共同努力下,成功完成了起搏器安装手术,病情稳定,和母亲一起生活在老家农村,不愿在儿女家中长住,总认为会打扰儿女生活……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给予儿女的太多,为儿女设身处地想得太多。 回顾现在的我,单单说感恩是不够的,生育之恩、养育之恩、教育之恩,太多太多的恩情无从报答,总想陪父亲到处走走,无奈父亲身体状况不行,逢年过节接父亲到儿女家走走都成了屈指可数的事情,按照每月见一次,一年十二次,作为七十六岁的父亲,我和父亲还有多少次见面的机会呢?何况回老家不足半小时车程,也没有做到每月回家看一次,我觉得我是有愧的。 今年的父亲节,看着朋友圈刷爆了关于父亲节关于父亲的种种怀念,赶紧挤点时间,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说我要回去看他们,飞奔出办公室,回老家看一下我的老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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