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秋菜

秋风起，树叶落，又到了购买秋菜的时候了。

大街上，一车车的袋装土豆、一堆堆的大葱、一车车翠绿的大白菜以及菜农的叫卖声、买秋菜人的评价声混在一起，热闹的场景把我带回了四十年前，我和妈妈一起储秋菜的美好时光。

      正如陈道明说山东杂技村村民最初练杂技只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追求艺术一样，四十年前妈妈储秋菜不是为了多吃点儿绿色蔬菜而是为了省钱，那时真是太穷了，买不起冬天的新鲜蔬菜，而且四十年前也根本没有温室大棚，到了冬天，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什么新鲜菜。所以，储秋菜，成了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记忆中，妈妈什么菜都能储，只要是秋天产出的菜：萝卜、白菜、土豆、大葱、菠菜、雪里红、油菜、辣椒、豆角、黄瓜……对于不同的菜，妈妈会有不同的方法来储存，总体上有四种：晾干、腌制、掩埋和窖藏。适合晾干的有萝卜、辣椒、豆角和黄瓜；适合腌制的有萝卜、白菜、雪里红、黄瓜；适合掩埋的似乎只有萝卜；适合窖藏的较多，基本上所有的菜都可以，但窖的修建成本较高，容量有限，所以必须各种方法加以平衡。

我最喜欢参与的便是埋萝卜、腌白菜和下菜窖。

埋萝卜，就是在向阳的地方挖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把红的、绿的大萝卜削掉根和叶后放在坑里，再盖上松软的土，在冰封大地前食用完。腌白菜，就是把丰满的白菜洗净放到陶瓷大缸中在无氧状态下发酵，可以在第二年五一节前食用；下菜窖，就是把新鲜蔬菜放到菜窖中在缺氧的状态下储存，储存时间最长、新鲜程度最高、储存成本最高。菜窖的修建很复杂：在土层比较致密的地方根据需要挖一个两米多深的方形大坑，侧壁可以用砖垒起来，也可以不垒，顶部用木料做顶，再盖上土，顶部预留一个小门用来进出菜窖。下窖可以用梯子也可以用箩筐。

我喜欢参与埋萝卜、腌白菜和下菜窖是因为其中充满了童趣。

埋萝卜的乐趣在于埋的时候可以玩土，挖的时候可以享受“淘金”的惊喜：一挖一个大萝卜；腌白菜的乐趣在于可以在大缸里“蹦极”：妈妈把在热水里烫蔫了的白菜一棵挨一颗地摆好，让我跳到缸里踩实，我就像蹦极一样在缸里跳来跳去；下菜窖的乐趣在于体验坐飞机的感觉：我家的菜窖相对较小，上下菜窖是用系了绳的箩筐：先把人（一般都是我）放下去，再放菜。每次上下菜窖，都有坐土飞机的享受。

就像莫言所说：七十年代，物资生活相当匮乏，但精神生活却十分富足。童年时代和妈妈一起储秋菜过程中的趣事像一颗颗珍珠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沉淀成一份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