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愫

今年过年比往年要早些，一些人在筹划着如何返乡。我家故乡在湖南西南之隅，虽不是崇山峻岭，却也是山多林密，开门见山，山路崎岖。以前，我一直没感觉故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故乡的那山、那水，那人、那事，时不时在眼前浮现，对故乡感情渐渐地由模糊而清晰起来。

故乡是一本迷人的书，翻开每一页都写着童少的乐趣和故事，它们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那时，几乎每家都会有三、四个小孩，尽管生活非常艰辛，但年少我们都是无忧无虑的，上山能砍柴，下水能抓鱼；上学进课堂，放学变牛郎。白天，捡一根竹枝，在枝杈上粘上蜘蛛网，在庭院里、在田埂上追逐着蜻蜓，希望把它黏住，抓一只蜻蜓也会玩上半天；晚上，追着萤火虫到处跑，把它抓住装在玻璃瓶里当电灯。

当然，男孩们最喜欢的就是自制玩具。偷偷把家里准备建房的木板锯断，做成小小三轮车或削成玩具手枪，比谁的车在山坡上能骑滑的最远，谁的枪最精美。找一小片竹子，削成薄片，在中间钻一个小眼，安上一柄，制成竹蜻蜓，比谁的飞的更高。现在想起来，比较有意义的就是自制乐器了。自己制作过胡琴和竹笛，能拉出声、吹的响就足以在同伴面前炫耀了。

故乡是一幅秀丽的画，处处透着原生态的泥土芳香。我到过凤凰古城，她虽美但有许多人工雕琢的成分和商业气息太浓；我到过贵州梵净山，她虽奇但缺乏那种温馨。在我的眼里只有故乡这幅画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故乡这幅画能看、能闻。故乡的村庄都建在山湾之中，一栋栋木房子一栋连着一栋，并且一湾一村庄，村村一风景。出门下坡不远就是可耕种的水田。细雨中清晨，山村中弥漫着烧柴火产生的袅袅炊烟，没有煤烟那种呛鼻的味道，也没有那种霾的感觉。

阳春三月，无论是哪个角落，都点缀着春天绿色彩。树木和小草从沉睡中苏醒，伸出嫩芽和嫩枝，显得是那样地生机勃勃。幽静的竹林里，春笋已经争前恐后地露出了棕褐色的头。深吸一口空气，那是树木和泥土散发出的气息，沁人心脾。村中小道上，有一位年长者，身披着蓑衣、手牵着耕牛、肩扛着犁耙，耕牛不时地吮食路边的青草，不紧不慢地向目的地走去。

秋高气爽时，枫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有的飘飘然落下，那九棵古老的枫树，有数十米高，三个大人都合围不拢，那是我们村的象征。金色稻田里，稻香四溢。劳作的人们有的在割稻，有的在踩动打谷机脱粒。小孩们则三三两两的在田沟的泥浆里翻着泥鳅和黄鳝。水沟里的鸭子也没闲着，在捡食着掉落的稻粒，……。那是一幅鲜活的农耕图。

这幅画能听。站在柴垛上的雄鸡，使尽全身的力气在引吭高歌，且引来一呼百应，那是人们的报时钟；山岗上的狗，凝视着道路上过往的行人，看到陌生人便狂吠不止，它是村里的卫士。现在难得一见而那时习以为常的喜鹊在枫树高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预示着一年的好光景。

在蛙声四起的时候，说明夏天已经来了，天渐渐暖和了起来，小孩们终于摆脱了春寒的束缚，奔跑着、跳跃着、歌唱着，去打发属于自己的时光。

故乡是一种永远的牵挂。或许是久离家乡，每次回家，村里的年轻人已经变得很陌生，即使遇到长辈，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许久才能认出，但那种朴质乡音、乡情依然没有变化。

年迈的母亲头发已经花白，腰杆也没那么挺直，腿脚也没那么灵便，但做出的饭菜还是记忆中的味道。离家的时候，母亲送我上车，满眼露出的是那种不舍，完全没有了当年送儿出门的那种欣慰和骄傲的心情。

年少时，总把“俺娘说”的当成啰嗦和耳边风，而现时却把“俺娘说”的来教育下代。娘变成了心中的牵挂。

故乡有我一颗少年的心，这颗心帮我编织了故乡情愫，无论天涯海角，总会如影随形。那是我一生不变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