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雨雪纷飞,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街道空寂,随之而空的心也越加的孤寂。 还有一个多月到春节了!想到这里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得有点头疼。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嘭嘭嘭!”这个时候敲门声很突兀的响起! 不等他发话门就已经被推开了!他只能无奈的笑,能这样大模大样长驱直入的人只有自己的堂兄李佑华。 “阿德呀,我是过来问你,今年春节回家吗?” 回家——李建德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要回家对上那个永远唠叨啰嗦不停的母亲他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的痛了!当下以不确定的口气回答: “我不能确定,因为你知道现在不好买票的,我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 “你呀!还买票?宝器!单位有车不用!”李佑华露出一副“你就是个傻儿,懒得跟你说”的表情,提高了音量,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我就先走了,我不管你了!”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在他看来,政府大院里停了一溜的公车,一到节假日,哪里还有影子?这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这家伙倒好,作为主管不但自己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让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亲戚沾边儿。十足就是傻儿。 望着那怒气冲冲的背影,李建德又开始叹气!唉!都是兄弟,自己什么都不比他差,甚至在学习上还略胜一筹,为啥自己就没有他的脑袋瓜好使呢? 同样作为族中受到重视的两房长子,自己这个堂哥可一直是聪明的代表。不说别的,单说小时候一同去老祖宗家拜年,别人拜年回来,满满两衣袋花生、瓜子、糖,而自己只有嘴里的一颗。 记得当初他们一起升为部门领导的时候,不约而同也是在春节回的家。当他大包小包的带着妻子辗转千里终于抵达家门口的时候,人家开着单位的车载着妻儿已经回来两天了! 顿时在乡邻眼中,那办事能力、为官大小的高下立判!虽然他们同属一个单位,只是分属不同的部门而已。但是,乡邻们不知道啊!感觉上当哥的官就是要大一些,不看别的,单单看那奢华的小车就可窥见一斑啦。 而后在家族中的团圆坝坝席中,这个当哥的更是充分体现了自己的能耐:上至亲戚要项目、做生意找地方,下至娃儿读书选学校、家属找个轻松工作,他都能游刃有余的搞掂,简直是无所不能!顿时,仅仅是回个家就在族人的心中成为了“有能耐”的代表。甚至,那二奶奶还故意洗刷他,“啷个不见你开个车回来呀!” 男人立世,哪个不想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记得当时,自己囧得看见他恨不得就绕道走。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母亲却没有念叨自己,反而劝说道:“为人处世,不要事事耍小聪明!守住自己的本心就可!”至今尤记得离开的时候,母亲很慎重的话,“记住,我的儿,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踏踏实实干”。 母亲不识字,也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但是她不缺少智慧,尤其喜欢对着自己的儿子念叨!她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有一些俗语“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要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累”……不过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 从小到大李建德最怕母亲的念叨,那仿佛是一根无形的鞭子,不断的鞭策自己前行!母亲的眼光宁静而安详,母亲的话语温柔而慈祥,可是正是这样乡村俗语,却让自己感到了害怕,一种无形中的畏惧,发自灵魂的畏惧。好害怕自己做得不好,而让母亲失望。而自己从来都不想让母亲失望啊!与其说自己头痛母亲的念叨,不如说是害怕母亲失望的眼神。 今年回家,难道又去挤那脚都伸展不开的“闷罐车”?想到这里,他的手忍不住伸向了抽屉——那里躺着一串车钥匙,单独为他配备的小车钥匙。 毫无征兆的,母亲那“不义之财勿取,合理之事则从”的念叨声就闯入了脑海。仿佛一记重锤砸上心头,伸出去的手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对呀,这么多年我都坚持过来了,难道在今年破例? 摇了摇头,果断地收手,关上抽屉,落锁,毫不留恋! 唉!还是牺牲几个晚上的时间到网上去抢票吧!熬了两个通宵,当他两眼泛红地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是喜悦的,终于抢到票了。 办公室的工作永远忙不完,白天风风火火地忙正事,晚上回家又挑灯夜战忙家事,李建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一个月可以过得这么充实,以至于都没有时间关注单位的大事。 单位当然出大事儿了,据说有一个部门在节前私下邀请了几个领导到一个偏远的农家乐去烤全羊,却被别人拍了照传到网上进行了举报,立刻就被“四风”巡视组的人请去谈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间新闻了。李建德惊讶得张大了嘴,因为,这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正是自己的堂兄,那位无所不能的堂兄。 “你知道吗?”那位传递消息的同事故意压低了声音,脸上一副“我知道内幕”的神色:“据说,那巡视组一深入调查,他的问题还远不止这些呢!” 心里面默了默!李建德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手机却很合适宜地响了,李建德拿起接通,“阿德,今年我们回家看母亲吗?”电话中妻子温柔地出声询问。妻子在另一个乡镇教书,用自己堂哥的话来说,以自己的影响力居然没有将她调到身边来就一个傻B。 “回,怎么不回?当然要回!” 突然间觉得好久没有听到母亲的念叨了,怪想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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