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的夏天是在母亲的蒲扇下度过的。解放初期,我家住在重庆长安厂修建的职工村舍里。一排排整齐的平房家属宿舍,天然的绿化效果还是可以的。在我家门前有棵“丫”字型的老槐树,树身有10多米高,远处望去像个巨人擎着两把大伞,枝繁叶茂,能覆盖绿荫十几平米。树旁有一块自己开垦的“小花园”。园里种有各色艳丽的菊花、指甲花、美人蕉、月季花及万年青、仙人掌、麦麦冬等花卉,在大树的掩饰下,“小花园”真有点诗情画意般的美。 记得那个年代,每到盛夏的晚上,男女老少都坐在自己家门口乘凉。大人们一手提着小板凳,另一手拿把蒲扇,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天南海北地乱吹。来我家大树下乘凉的常客都是左右邻居的大妈大婶。她们白天操劳了一天家务,晚上还闲不住,手里拿着针线活,借着皎洁的月光补衣服、纳鞋底……一边干活,一边说东道西。那时我大约七八岁,依偎在母亲身旁,听她们摆龙门阵。什么嫦娥奔月啦,吴刚砍树啦,天狗吃月亮啦,牛郎织女相会啦……讲得有声有色,生动感人;有时三三俩俩地还在耳根处说些悄悄话,样子极其神秘,极像神秘的特工。一阵窃窃私语后,时而舒心大笑,时而紧奏眉头,千姿百态,表情十分丰富。共同的语言和纯朴的情感,把一代勤劳、善良的妇女拉得很近很近。就在她们漫长的聊天过程中,母亲手中的大蒲扇,不紧不慢地摇着,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为我驱赶蚊虫,送来阵阵凉爽的清风,使我心中感到那么幸福、惬意,真实地体验到了:“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如今,深藏在我脑海里那把古老而朴实的大蒲扇,又把我带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半个多世纪前,我们一家五口人住在又窄又矮的二间小屋里。冬天一家人挤在一起,到也相安无事,最难熬的是重庆“火炉”般的夏季晚上,天热蚊子多,一般人都不愿睡在密密麻麻的蚊帐里。乘凉时,使用锯木面与“六六”粉混合而制成的一条长长的蚊香来驱赶蚊虫。这种蚊香价钱便宜,驱蚊效果好,但刺激性大,时常呛得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来。夜半三更后,“蚊火”也渐渐小了,母亲这才哄着我进屋睡觉。入睡前,母亲还用蒲扇为我不停地扇呀扇,直到把我身上的汗水都扇干了,等我甜蜜地进入了梦乡,她老人家这才得到息歇。一年复一年,母亲的大蒲扇,护着我熬过一个又一个炙热的酷暑。这其中寄托着母亲对儿女的多少希望,凝聚着母亲对未来的生活和前途多少祈盼啊! 岁月悠悠。当年的那棵老槐树不存在了,“小花园”早已面目全非了,我高寿的94岁老母也驾鹤西去8载了,被“下岗”的蒲扇更是无用武之地了。时代的变迁,蒲扇的功能早被电风扇、空调等现代化家电所替代。但是,我永远忘不了慈母手中的蒲扇,永远忘不了母亲对我那颗滚烫的心。 正是:慈母手中扇,伴儿度童年。 微风送温馨,真情显母爱。 离别八冬夏,思念从未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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