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中：工业和企业转型升级

由中国产业集群研究院和中国发展战略学研究会经济战略专业委员会联合举办的“2011（第二届）中国产业发展大会”,于2011年5月21日在北京新大都饭店隆重举行,网易财经进行了全程直播。本次大会上工业和信息化部原部长、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李毅中发表了演讲，以下是演讲实录：

 

尊敬的保育钧（微博）院长，马俊如主任，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很高兴有机会参加中国产业发展大会，这里有很多老朋友，更多的是新朋友。给我出的题目就是要探讨一下工业和企业转型升级的问题，在座的同志我看很多是做具体工作，做县域经济的工作，大家都有丰富的经验，所以说得不到的地方请同志们批评指正。借此机会我想说三个问题。

 

一、工业为什么转型升级。

 

二、行业企业怎么样实现转型升级。

 

三、扶持、支持引导中小企业健康发展。

 

首先说第一个问题，工业转型升级是加快转变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的必然要求，分析一下当前的国际工业形势和有利的条件，中央已经确定了“十二五”的主题主线。转变发展方式是一个主线，过去我们叫转方式调结构，把它并列起来，实际上不是一回事，主线转变发展方式，调整结构是主动方向，调结构是转方式最主要的手段。调结构有很多的结构，有城乡二元结构，有分配结构等等。实事求是的讲，工业是调整结构的主战场。所以要必须认识工业为什么要转方式，调结构，从而理解我们工业转型升级的重大意义。我想有这么几条理由。

 

1、资源环境不可支撑，代价过高的方式是不可持续的，因为能源和资源的消耗，我们消费的钢煤占到全球的45.4%，水泥占了一半，煤炭占了45.6%，石油天然气占了10%。，创造了全世界GDP的9.5%，尽管超过了日本，是世界第二。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当然要多消耗一点，这是事实上的。但是这个数字太扭曲了，几乎用了一半的钢，一半的煤，创造了9.5的GDP，说明发展方式粗放。

 

从2000年-2009年每年新增的能源消耗折1.7亿吨标煤，去年我们消耗的能源折合标准煤32.5亿吨，是世界第一。那么，这么多的消耗，我们的对外依存度也越来越高，比如说原油，去年的加工量是4.3亿吨，进口了2.4亿吨，56%是靠进口的，铁矿石进口了6.3亿吨，刺激生产10亿吨，同志们我们刺激生产的还是低的，含铁量30-40%，进口的50-60，含铁量超过60%以上，铜和铝就更多了。

 

现在的世界舆论也不对，中国进口导致价格上涨，世界铁矿贸易量的60-70%让我们买来了，按道理我们买我们就有话语权，你们得降价，不是人家非卖给你，不是的，你非买不行。你非买不可人家就提价了。2002年的时候每吨铁矿石平均价不到25美金，24.8美金，到2009年80美金。去年上到120、140美金。前天我看到一个数据，印度的金矿含铁量比较高，到青岛2.08美元一斤，我们的钢铁工业怎么支撑，世界第一，6.3亿吨，第二位美国和日本不到一亿吨。在工业里面的销售利润率，钢铁含量是很低的，不到3，成本太高了。

 

在生态环境方面，二氧化硫，二氧化碳都是世界前列，我可以肯定的讲二氧化碳是世界第一，尽管现在还没有数据。我们消耗了32.5亿吨标煤，其中煤炭是3.5亿吨，石油是4.3亿吨，天然气是8.3立方米。工业排放的二氧化碳有60亿吨，其它的数我不清楚，肯定是疏解第一。费水，费气，费钢严重污染环境，生态破坏严重，环境和资源不可支撑。

 

2、投资消费出口拉动不平衡，三架马车主要是靠投资拉动，“十一五”过去五年，固定产投资是25%左右，最高是2009年30.5%的投资增长，投资拉动已经到了尽头，每年GDP的增幅要靠投资占到50-60，2009年的50%以上是靠投资拉动的，比如去年我们进行了调整，工厂投资下幅了一点27.8，大家知道GDP是40万亿，投资已经到了尽头了，但是现在各地的热情还很高。这样会带来什么风险呢？产能会严重过剩，钢铁、有色、水泥、煤化工、平板玻璃，造船，风电设备和多晶硅。还会带来投资风险，这么多的钱从哪来？自有资金，自有资金是有限的，那就要地方融资平台主要是两个渠道。第一是卖地，这个地卖得差不多了。第二就是借债。地方负债总额的数字达到8万亿，相当于地方财政收入的1.3%，这个还是比较高的，但是有的专家说还在允许范围之内。国有的到200，这个钱得还，还不了就会带来投资的风险，还会带来市场风险，产能过剩，投产以后你这个产品卖不出去，或者是卖出去以后价格不到位，怎么还贷。所以，投资拉动已经到了尽头，再加大投资，拉动经济发展，就更加不平衡了。

 

在进出口方面，我们的外贸依存度，去年调整之后超过了50%，金融危机最高的时候是64%，外贸依存度的分母是GDP，分子是进出口总额，这两个数不能比，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比的。这说明对外依存度是相当高的。总书记在总结金融危机的时候说“经济过多的依赖国际发展是不可持续的。”金融危机怎么引起的，不是我们造成的，美国的经济危机然后影响到中国。首先出口外向型企业，大量的企业倒闭，工人下岗，所以过多的依赖国际市场是不可持续的。

 

消费方面大家就更清楚了，尽管十多年以来我们的人民生活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最终的消费比例是在下降。在上个世纪80年代是67%，到了2009年降到了48.6%，尽管我们的生活在提高，收入也在增加，但是比例在减少。这个比例和发达国家是倒过来的，发达国家的最终消费是70%，发展中国家是50%，而我们是48.6%，中央已经非常重视这个问题，要靠消费拉动。

 

3、工业大而不强，中国的工业确实是够大的，刚才我举了几个数据，很吓人。钢产量是日本的6倍。我们工业增加值去年是16万亿，大家知道我们的GDP超过了日本，是世界第二。工业增加值超过了美国，世界第一。前几年是不敢设想的，我们的工业增加值超过了美国。500种产品，220种世界第一，确实是工业够大了。但是大而不强，总体上还处于价值链的中低端，现在的自主创新能力不足。有一个数据是研发费用，“十一五”已经公布了研发费用希望达到2%，实际上只有1.7%多一点。具体到工业中更可怜是0.69%。大家都知道跨国公司平均下来的研发费用占它的营业收入一般都在2、3%以上，电信行业就更高了，10%，15%技术更新快，而我们是0.69%。

 

我们专利的这一组数据，去年我们申请的专利是12000件是美国的1/4，日本的1/3。从自主品牌来说，2009年评的世界著名品牌，不是企业五百强，是著名品牌五百强，我们大陆只有18个。美国是多少？241个，几乎差了一半，法国是46，日本40，我们只有18个品牌。

 

还有一个指标是工业怎么值率，学术界不太重视，我们提倡不仅要看工业增加值，工业增加值率是什么意思，分子是工业增加值，分母是工业的营业收入，这么一比26.5%，产品服务和营业收入是100块，增加值是26.5%，发达国家是多少？35-40%，差了15个百分点。生产同样的钢铁，同样的化工产品，你只会增加26.5%，差得很多，这个数据很有代表性，我希望学术界能够研究一下，能把它衡量为工业强不强的主要指标。

 

还有我们行业的集中度也偏低，钢铁前十位的产量占了全国产量的48%，我们集中得还是不够。落户的生产能力，按现在的标准占到1/5，“十一五”我们淘汰了很多，比如炼铁能力400以上的关掉，停了1.1亿吨。落后的炼钢炉关掉了，停6800万吨。小水泥把它关掉，停了3.3亿吨，大概18个行业，再加上能源、煤炭和小火镰，地方做了很大的贡献。现在还有20%左右是属于落后生产能力，在“十二五”要进行淘汰，所以仍然存在着很多技术水平低，污染环境，生产能力差，生产不安全的企业。

 

4、国际竞争压力大，金融危机中，西方提了很多新的理念，比如美国又提出来在工业化，长期以来它搞虚拟经济，它不搞虚体经济，它的产业都转移了。人类赖于生存还是衣食住行，还得搞实体经济。低碳经济这四个字不错，它的基本含义要节能，要检排，西方国家，美国提出低碳经济，它的背后是要抑制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的发展。二氧化碳是谁排的？英国、美国、德国、发达国家先排的，你们排的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大气让你们污染够了，现在你提出来减排，限排。我们不承诺二氧化碳总量下降，不然的话我们不能发展。西方经济要继续占领经济的制高点，抑制发展中国家的发展。你们看总理的报告，国务院的文件从来没出现低碳经济这四个字，不要人云亦云，而是提低碳技术，低碳产业。我们不要跟人家后面喊低碳经济。

 

美国IBM公司提出来智慧地球，物联网就是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把它发展成物和物之间的信息，这个我们是完全赞成的，但是背后也是要通过它先进的信息技术控制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我们买了它的设备，它在万里之外可以知道你设备运转的状况。名义上给你知道，实际上掌握你企业的机密。最典型是前年微软的黑屏事件，它借口说别人盗版用它软件，它对所有用它软件的黑屏45分钟。我们党政军的计算机大量采用微软的软件，硬件是因特尔的，软件是微软的，还有什么秘密可保证的。西方提出新的理念本身是正确的，但也有它正确的含义，我们要提高警惕。

 

新兴国家也在加快结构调整，最典型的是南非、巴西、俄罗斯，过去大量生产生产资料，原材料、现在控制原油、煤矿、有色金属、它发展深加工，创造附加值，我们在发展中需要大量的进口，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在调整结构，我们如果不调整不转变这个差距越来越大。

 

5、新兴工业化道路日益艰巨。技术含量高，经济效益好，人力资源自主发挥的工业信息化道路。这个道路肯定是要走的，而且和西方走过的路程是不一样的，西方是先工业化，后信息化。我们的工业化、信息化必须同步，两步并成一步走，长期以来支持工业发展三个有利条件，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农产品价格很便宜，现在农产品价格国际接轨，现在工业要反扑农业。过去国有企业土地国有划拨，不要钱的，后来国有企业重组改制上市的时候，土地评估净资产负债表，这是好事，坏事，也是好事，资产大。也是坏事，资产膨胀了，分母加大了，利润没有增加。每股红利不到一毛钱怎么上市。

 

还有一个是劳动力，劳动力价格便宜，现在不便宜了，长期维持低工资是不可持续的，在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出现劳动力紧张很奇怪，为什么？你的价格太便宜了，它不干了。而我们的劳动生产率为什么低尽管每个人的工资是人家1/10。这个路怎么走？必须转变方式。

 

通过以上几个问题的分析可以看出来，如果我们不尽快的转方式调结构，我们会丧失新一轮的发展趋势。习近平去年讲了一句话我很深刻，他说转变发展方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越拖回旋越小，越拖代价越大。我们提转方式调结构已经15年了，15年现在还没有转过来。工业转型升级，企业转型升级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产业产业结构具体化，是今后一个时期关系全局的重大战略任务。

 

二、工业转型要把握这些要求，要从不同的层面，把路径找准，措施落实好。转变发展方式，大家耳熟能详，三个方面。

 

1、由过多的依赖二产转变为依赖三产，协调发展。

 

2、由过多的投资拉动转变投资出口。

 

3、过多的依靠资源和环境消耗，转到依靠科技进步。

 

具体到工业上怎么转型，怎么升级呢？转型通过转变发展方式向创新驱动绿色低碳内需主导，以及消费驱动转型。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就是转型，你是不是走上了新型工业化道路。升级是调整工业产业结构，改善区域的布局和工业结构，提升产品结构，从这几个方面调整使我们的工业能够优化升级。

 

1、总体要求，它涉及到理念模式和路径，总结了以后有这么几点。

 

（1）质量和效益，转型升级是为什么？就是要提高工业发展的质量效益，过去过多的重视数量，重视速度，要转向更加重视质量和效益，这里我就提两个指标。一个是我刚才说的工业增加值率，“十二五”要提高两个百分点，这个还要测算，26.5要提高两个百分点，发达国家是45-35%，还差得很远。

 

（2）工业的销售利润率，最新数据工业的营业销售收入利润率是6.11%。“十二五”提高了多少？要提高一点，现在还测算不出来，行业之间的差别很大。我们的钢铁行业是世界第一，它的销售利润率3%。电子制造业那么先进销售利润率也就是3%，连全国的一半还不到。

 

2、自主创新和技术进步，这是转型升级的支撑。核心是国家的十六项重大专项，涉及到电子信息，机械制造、节能环保、生物医药、国防科技。十六项重大科技如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们掌握了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我们的大而不强就有可能转化。大量的依靠国外的技术，人家是要收专利的。比如说汽车是世界第一，去年是18000万辆。发动机很多是用国外的专利，还有不少的部件是要进口。我们的高速列车，钢铁，现在是国际有名的。但是那个轴承还要进口。我们的手机去年产了10亿台，五亿台出口，五亿台国内，里面的芯片专利是人家的，甚至有大量的还要进口。日本的海啸地震，它的电子工业受到了严重打击，我们的芯片少了，所以我们也受到了影响。必须要靠技术进步，技术创新支撑。

 

3、资源集约型，环境友好型，这是一个重点。“十二五”的指标单位GDP能耗要下降16%，“十一五”是20%。在去年的5月5号国务院召开会议，当时担心“十一五”完不成的指标是节能，去年要降5.2%，当时我们总理汇报说根本完不成。后来调了积数。最终还是靠全国人民的上下努力，真的是不容易啊，单位GDP的能耗降到19.1，郑工报告里讲基本完成了。“十二五”是多少？16%。工业要降18%，工业是大头，工业不降谁能给补。工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也要降18%，国家是17%。还有工业增加值的用水量要降30%。单位工业增加值用水量是107立方，要降到30%。刚才说的单位GDP的能耗是0.8%吨标每，工业增加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