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三两知己钻入竹林中拔笋,眼见在雨水和阳光的滋养下,一根根春笋争相冒出可爱的尖角。我们兴奋地蹲下身子,捋起袖子,握住那可爱的尖角,将春笋连根拔起,全然不顾竹林中带刺的灌木会将皮肤刮破,没多大功夫就装了一大筐春笋。大家叽叽喳喳的欢闹声盖过了林间雀跃的小鸟。见此,我说写首诗应景吧!知己大笑,一声臭汗怎堪吟诗?我笑道,劳动本身就是诗,而且是最美的诗。 劳动是最美的诗,这个想法不是我一时起意,我所敬重的鲁迅先生曾在《且介亭杂文·门外文谈》一篇中写道:“人类是在未有文字之前,就有了创作的,可惜没有人记下,也没有法子记下。我们的祖先原始人,原是连话也不会说的,为了共同劳作,必须发表意见,才渐渐练出复杂的声音来。假如那时大家抬木头,都觉得吃力了,却想不到发表。其中有一个叫道‘杭育杭育’,那么,这就是创作。大家也要佩服,应用的,这就等于出版;倘若用什么记号留存下来,这就是文学。”鲁迅先生认为文学作品起源于劳动,我深以为然,品读其作品,我的耳边仿佛有山歌在回响:“嗯唷,斫竹,嗬哟嗨!嗯唷,削竹,嗬哟嗨!嗯唷,弹石、飞土,嗬哟嗨!嗯唷,逐肉,嗬哟嗨!”正是这动人的劳动之歌才有了著名的二言诗《弹歌》,《弹歌》仅仅用八个字“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就将古人砍竹子、制弹弓、追猎物的劳动过程生动形象地展现出来,诗歌在劳动中回响,劳动在诗歌中升华。 劳动是最美的诗,这个想法最初源于我儿时打猪草的经历。记忆中,母亲背着一个大竹篓,我牵着母亲的衣角在田垄间穿行,那些柔软的紫云英从我的小腿拂过,微凉柔软,如母亲的手一般熨帖。我不认得猪草,只认母亲的指令,母亲指着哪里,我就冲向哪里,母亲不让我用镰刀,我就用手一根根拔猪草。别说锦上添花了,我只要不添乱就不错了。竹篓就像一个贪吃的娃娃,被猪草撑得满满的,母亲说我们这是在劳动,猪草是大自然送给我们的劳动成果。劳动不是枯燥乏味的,也不是简单麻木的,而是充满乐趣的。阳光下,我和母亲的汗水一样的晶莹。母亲的歌声如凉爽的风穿行在田野间。我躺在一片紫云英上看流云,空气都是甜的,母亲抬头擦汗的模样定格在我心底,如果那时我已经识字,我会为那幅画面写几句话,现在我才明白,那些字就是诗。 拔笋归来,我们将春笋凉拌热炒,花样百出,怎么品都比菜市场买的要有滋味,究其原因,无非是自己拔的笋更珍惜,更用心品尝。这就是劳动,虽然辛苦,却乐在其中。正如我应景而作的诗:“竹林深处与君斟,锦瑟瑶琴画外音,煮酒烹茶谈世事,抽芽剥笋论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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