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寒冬里的香

小姨得知我爸妈的红苕粉打好了，就命姨爹来取。她说：“新鲜的苕粉做出来的凉粉好吃得很。”

关于红苕粉的故事，我有好几箩筐。在小姨话语刚落的间隙，那一抹寒冬里盛开的香从三十多年前飘到了现在。

农家小院里，几岁的小女孩在厨房灶台边搭了根小板凳，撑一把比她手掌还大的锅铲，用力在一口大铁锅里搅拌着……又不时地从凳子上下来，往灶孔里添些木柴。

已经不记得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不过还好她已经学会了自主改善伙食。今天，她要给饭桌上添一道“伤心凉粉”。

待锅里的苕粉熟透，她拿来一个大碗，一锅铲一锅铲地盛满，放到一边等待冷却定型后，再用菜刀切成四方形状的小块。

天虽冷，可她心里高兴着呢。那冻得像红萝卜的小手，从泡菜坛里抓来泡姜泡海椒，再搞点泡菜坛里的酸盐水，这可是最重要的佐料。泡姜泡海椒剁碎后，放油锅里使劲爆香，加水，再放入酸盐水，使劲熬出香味后，下入凉粉，煮好盛出，撒上一些迷人的小葱花，一碗农家自制的“伤心凉粉”就出炉了。如果喜欢吃凉的，也可以切成丝装盘，把调好的料汁浇上即可。

此外，苕粉还可以用来炸酥肉。小时候，爸爸是乡下的大厨，哪里要办酒席都会请他去做那个时代最有名的“水八碗”。其中的“香碗”就是用肥瘦相间的大块猪肉炸成的酥肉，再切成片，铺在用芋头打底的大碗上，再用蒸笼蒸。

直到今天，爸妈还时常做些酥肉放在冰箱里应急。如有客人来，或是农忙时节，直接取出来切片，再加一把青菜煮汤，只几分钟时间就能端上桌来享用。

上次子衣姐姐来看我，临走时，老妈将一袋苕粉和一袋酥肉给她，她以不常在家开伙为由拒收了苕粉，却对一袋子酥肉满心欢喜地收下。

对了，小时候的荣昌河包镇可是有名的竹席、生猪、粉条之乡。乡亲们出的粉条，把马路两边塞得满满的，从街尾一字排开，绵延好几里，好不热闹。

圆圆的如水面一般的，我知道可以做酸辣粉；还有种扁扁的我不知道怎么吃，后来听大人们说是拿去城里人烫火锅。我那时也不知道火锅是个什么东东，只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

后来在成都吃过“早粉”，姑且这样叫之。当地人早上都会去吃一碗红苕粉，还加一个或者两个“结子”。这里的“结子”其实就是猪小肠，打了个节。味道不像我们重庆人那么酸辣味十足，他们做得比较温和，早上吃嘛，对空空的胃好一点也是很有必要的，想来，成都人对健康的理解比重庆人更透彻一些。

“快拿根竹竿来，把胶子挡一哈……”老爸在指挥着老妈给新打好的红苕粉摞一个家。冬天的太阳少，又没什么温度，所以只能等来年开春后才能把苕粉取出来晒干，在此之前，得放水里养着，并不时勤换干净的水，不然粉会酸臭。

家里去年的苕粉都还有好些，我问老妈为何不卖？老妈说太便宜了卖了划不来。我说，那怎么办？“自己吃，吃不完我就拿来送人撒。”老妈乐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