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办公楼前的树木要移植了,可当看见带着新鲜泥土缠绕的树根,闻到香樟树特有的香味,我的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一种留念和不舍涌上心头。眼前的一片空旷和不远处新建的高楼,让那些早已模糊的印象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不知不觉中,往事像浮草一样,在心中飘散开…… 香樟树是儿时最常见的,每栋房前屋后都会栽上些。还记得在儿时房前的那棵香樟树,树干又粗又高,呈现出生铁铁锭的色泽,粗实而坚硬。春天,树枝上长满嫩绿的新芽,满树一片新绿,附近几栋房子的伙伴们就凑到树下嬉戏玩耍。男孩们三五成群忙着斗鸡碰拐、打弹弓、打枪战,“枪”通常都是干木工或者车工的爸爸做的一把木头手枪;女孩们则在树下跳房子、跳皮筋,皮筋是用废自行车外带或胶皮手套剪成的,结实,弹性好,女孩们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的儿歌,轻盈的跳跃着,心情永远是最好的。 黄昏,激扬的有线大喇叭吹起“嘟嗒,嘟嗒”声,小伙伴们就不约而同的停止游戏,站在树下,眼睛死死瞪着父母下班回家的路,盼望着父母从那个叫“长风厂”的地方回来。远远地只要看见有谁的父母下班回家,大家就会齐声喊:“哪个的爸爸(妈妈)下班了,哪个的爸爸(妈妈)下班了!”而看见自己父母的孩子,兴奋而害羞地跑过去迎接。这样,总是等到父母们都陆续回家,小伙伴们才慢慢散去。 炎热的夏天,香樟长得枝繁叶茂,送来一片阴凉。晚饭后,大人们都早早的找好空地,撑好凉床,然后坐在树下乘凉、聊天。孩子们趁着夜色玩着捉迷藏,七八个孩子用“手心手背”方式决定谁当“猫”,其余的,则钻进草丛中,躲到石磨下、藏在大树后……等待“猫”来找。有时一旁聊天的大人们也会充当“间谍”,悄悄地用手指告诉当“猫”人,小伙伴们的藏身之地。孩子们玩起来常常是昏天黑地,一身土一身汗的被父母撵回家。 有时,大家也会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听老人讲故事,或数星星,或托着腮,琢磨着何时才能长大。如今,儿时的小伙伴们都长大了,却不断回想起儿时香樟树下的时光…… 最让人难忘的是在香樟树开花的时节, 香樟树上结满了小小的、金黄的花朵,散发出轻柔淡雅的香气,在微风中飘得很远很远。要是看一场露天电影,那更是件美好的事。虽然都是那几部老片子,虽然连台词都能背下来,可大家还是早早地搬出凳子,到卫东广场占一个好位置。广场上有两根七八米高的松木杆子固定在哪,是用来挂银幕的。天黑之前,厂工会的工作人员会把银幕挂好。电影放映前,放映员要调整光束在银幕的位置和焦距,便用白光先打到银幕上,这时就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大家对着光束,或扔起帽子,或用手摆出造型,让影子投到银幕上,引来大家的一片笑声。那时电影还常常出现跑片,有时候放映到一半,因为拷贝还没有来,大家就只能坐在那里等待,当听到周转片子的摩托车“突突……”声音,大家一片欢呼。 再后来,厂里修建了礼堂,可以放电影,也可以表演节目。父母们在台上表演,台下一帮小伙伴站在翻板凳上,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着、找着,可往往难以在同一发型、统一衣着的表演者中发现自己的父母。但无论是谁家父母表演,每个节目后,伙伴们总会报以热烈的掌声。 看两角钱一场的电影,算是奢侈的享受了。每次总会向父母多要五分钱,从那背绿色木箱人的手中买一只白糖冰棍,这样,一场电影才算看得完美。 十八岁那年的冬季,我们沿着父母当年上班的路,走进了儿时心中向往的“长风”。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唯有厂区道路两边父辈们种下的香樟树格外的熟悉和亲切。满目凋零中,香樟树挺立在寒风之中,挺拔而苍翠。 岁月蹉跎,香樟树默默地生长着,陪伴着,见证着我们身边的变迁。 如果说,老厂区的香樟树承载我们童年欢笑,见证了我们的青春梦想,那么我相信,移栽到新区的香樟树,它将以我们的情感为养分,见证美丽新长风在我们的手中一步步地实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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