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记忆］表嫂带我走上“金光大道”

表嫂带我走上“金光大道”

——退休干部何淑宣参加“辰溪兵工厂建设”回忆录之一

    ［何淑宣同志简介］  何淑宣同志1936年1月出生，湖南省涟源人；1951年11月参加工作，1956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1年10月中旬，她随表嫂及三哥等从老家步行十多天，来到湖南辰溪南庄坪辰溪兵工厂参加招工报名，成了一名光荣的兵工战士。她在该厂工作了30年，先后从事三车间学徒、机动科文书、党委宣传部干事、职工医院出纳、党委办公室秘书等工作。1964年提拔为工厂中层管理人员，先后担任托儿所所长、十二车间副教导员兼团支部书记、群工科副科长、工会副主席等职务。1981年12月按政策退休。退休后，她又先后被返聘在工厂计划生育办公室、劳保委员会、孝坪镇茄子岭居委会工作达20年之久，还连续四届当选为辰溪县人大代表，并多次被评为辰溪县优秀人大代表。

我是1951年11月上旬参加工作的。从一个“地道”的乡里妹子，逐渐成长为一名光荣的“兵工战士”，我在兵工战线上工作了整整三十年。在我退休后，国家有关部门给我颁发了一枚“献身国防科技事业三十年”纪念章，我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光荣。回忆自己的成长经历，我第一要感谢我的表嫂，是她带我走上了人生的“金光大道”……

我家在湖南涟源谷水白路湾童家村本是一个大家庭，父母当时生育我们兄弟姐妹八个，男孩五个，女孩三个。因家庭生活来源主要靠父亲种田或给别人家打点小工，生活极度贫困，只养活了三个，即我的二哥、三哥和我。因伯父结婚一直未生育，我的二哥何希铿很小就过继给伯父做儿子了。妈妈在我九岁时她就去世了，我对妈妈一直没有什么印象；父亲则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农民。在我的记忆里，我是与三哥何尧俊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三哥结婚后仍然与父亲和我在一起生活。二哥虽然过继给伯父做儿子了，但他对我很关心。他见我读高小时家里交不起学费，怕我失去读书的机会，他就挑着一担很重的谷子到离家约15余公里的谷水（比孝坪到辰溪县城要远）镇上去卖，用卖谷子得的钱，帮我交了学费；平时二哥家一有“好菜”，他都会叫我去吃饭；有一次我在二哥家烤火，二嫂看我“不顺眼”就故意踢我一脚，差一点使我倒在烤火坑里，二哥见后就恨恨地“教训”了二嫂……

1951年10月中旬的一天，我表嫂到我家来找我聊天。她是我姑妈的儿媳，也是我表哥王孝廉的“老婆”，那时她已是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孩叫叶青、小的是男孩叫理和）的妈妈了。因我在我家三姐妹中最小、排第三，表嫂就叫我“三妹”。她对我说“三妹，你想不想出去找个工作？”，因当时我已满15岁，高小读完后因家里穷，供不起我读书，我就一直在家里做一些家务和农活，除了不会赶牛犁田外，几乎什么农活都会干，脏活累活都干过。三嫂仍闲我“多余”，就一直想把我尽快地“嫁出去”，几次托媒人上门提亲，给我介绍男朋友。每次我都会找“理由”拒绝，我不想那么早就嫁人。想起这些“烦心”的事，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呀……”。表嫂接着说“过几天你跟我一起走吧，到你表哥那里去，你表哥在辰溪县湘西机械厂当工人，他们厂对河还有一个辰溪兵工厂，厂里经常有招工，如果有事做你就去做；没有事做就帮我带孩子，在我家里吃住，等工厂有事做了，你再去做……”。我听后就愉快地答应了。当晚，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哥和三嫂。他们俩都支持我去，三哥还对我说“你去，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就这样，我们兄妹俩做好了一起“离家出走”的准备。为了能够顺利找到工作做，三哥帮我到乡政府打了“证明”，把我的出生年龄由15岁改写成了18岁，主要是担心年龄小了、工厂不招收……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表嫂带着我、我的三哥和同村一个邻居（周建人），表嫂还专门雇请了一个挑夫（贺雪强）为她挑两个孩子和简易行李，一担箩筐，一边一个小孩；我们一行七个人，五个大人、两个小孩，大清早就从家乡出发了。临行前两天，邻居陈康先（我称他为康哥）送我一支钢笔，他对我说“出门在外用得上，今后工作学习可以用，也可以给家里人写信”；另一邻居陈菊华（我称他为十叔）送我一个皮箱，他嘱咐我“辰溪附近土匪多，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门，不要走夜路……”他是我们当地小有“名气”的石匠，哪个家里有“活儿”做都喜欢叫他去做，人蛮好，赚了不少钱，家境条件好，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我们一行就是听了他的“劝告”，白天步行赶路，晚上就找个私人旅店住下来。由于我是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头两天特别兴奋。一路上，边蹦边跑，见到路边有好看的花，就去摘一把拿在手里“手舞足蹈”，嘴里还哼着好听的歌曲，心里特别开心，对新鲜事物十分好奇。那时，我第一次看见汽车在公路上“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觉得很奇怪；老远看见汽车开过来，特别是听到汽车叫“喇叭”后，我心里就更紧张、好害怕，总是躲得远远地看，直到汽车开远了，我才安定下来。表嫂和三哥都笑我是“乡巴佬”。到了第三天，我就觉得腰酸腿痛，走不动路了，双脚都走出了水泡，但我仍然坚持自己走。经过溆浦时，要爬一座大山。当地人有一种说法：过“溆浦山”（山的名字已记不清了），上七下八。就是上山七里路，下山八里路，形容这座山很难爬。我们从家乡涟源出发到辰溪，完全是靠两条腿走过来的，我们没有钱坐汽车、乘船，大约走了十来天的路。11月8日我们终于到了辰溪南庄坪。一路上，我们都很顺利，没有遇到土匪和其他坏人，我们路过的地方，当地“老百姓”对我们也很热情，这是我们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到了辰溪南庄坪后，表哥告诉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辰溪兵工厂正在招工，你们快去报名吧。11月9日上午，我和三哥就怱怱地赶到辰溪兵工厂参加招工报名了。当时，艾武同志（1966年4月提拔为861厂副厂长）是厂里人事科负责招工的。当他看见我们兄妹俩都有《高小毕业证书》时，他非常高兴地对我们说“不错！不错！你们把这个《招工报名表》填完后，明天来体检吧”。第二天体检也很顺利，主要是看视力、查听力，量体重和身高，胸脯听诊器、拉脉搏等。我和三哥体检结果非常好，很快就被录取了。第三天我就被安排到三车间做弹头“滚花”工作，直接上机床，师傅手把手的教，我很快就能单独操作；三哥被分配在一车间当“酸洗”工。当时，我对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非常满意，认为比在农村要“好得多”，并从心底里感激我的表嫂。

表嫂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只因为当时她的两个孩子年龄都还小，要坚持自己在家里带孩子，就没有参加招工报名。后来，她和表哥养育了六个儿女，生的很密，一直在家带小孩，她就错过了很多“招工进厂”的机会，一直没有工作，几乎成了一个“全职太太”，这也是她终生的遗憾。同乡周建人和那个挑夫后来都被工厂招收进厂当了工人。